那些年的冬天,很冷也很暖
1951年,二军六师十七团(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二师二十一团)战士来到和静开都河上游巴克沁库勒、哈尔莫墩开荒,在简易的帐篷里吃住。闫志江 提供
上世纪60年代,农九师(现九师)一六八团建团初期,战士们顶着刺骨寒风,开荒造田。秦薇 提供
1950年冬,二军四师十团战士在南岸大渠开展破冰大会战(资料图片)。 据兵团日报资料库
上世纪60年代,农九师(现九师)一六八团建团初期, 战士们吃住在工地。秦薇 提供
编者按
飘舞的雪花,像赴一年一度盛大的约会,纷纷扬扬地落下。每年冬季,雪花都来陪伴团场人,把荒凉和寂静一点点掩埋,让生机和绿色铺满大地。
在这样的日子里,一家人坐在暖洋洋的屋子里,盘点收获,回忆往事,憧憬未来,其乐融融。
对于那些曾经战严寒、治风沙,开辟新天地的老军垦来说,四五十年前的冬日场景始终铭刻记忆深处。有抵御严寒的艰辛、有物资匮乏的心酸、有亲友关爱的温馨、有品尝美食的香甜……朝气蓬勃、意气风发的军垦人将青春与热血奉献给屯垦事业。如今,他们两鬓斑白,垂垂老矣,但对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深沉大爱早已融入血液,忆起当年往事,犹在眼前。读他们的故事,不仅仅是抚今追昔、忆苦思甜,更是一种纪念、一种传承。
本期“纪实”精选4篇老军垦讲述的冬日往事,再现兵团人屯垦戍边初期生产劳动的难忘岁月,以飨读者。
冰天雪地“灭”沙包
1978年,我在农八师一三二团(现八师一三三团)工作。
这年冬天,团场广漠的田野上,覆盖着厚厚的白雪,到处闪着寒冷的银光。但是,各连队拉沙运肥工地上,依然红旗招展,人欢马叫,机声隆隆,一片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。
七连距离团部十几公里,是团场西北方向最远的一个连队,盘踞在农田中大大小小的沙包有十几个。拉沙劳动竞赛开始后,连队决定一鼓作气先“消灭”几个小沙包,这样不仅可以增加农田耕地面积,对机车作业、水利灌溉都有好处。
六连与八连的农田之间,坐卧着好几个大小沙包,直接影响连队农业生产发展。
六连连长吴衍海带领机务排长刘庆连、农业副连长武天龙,多次踏雪实地勘探,最终决定对两个小沙包用链轨机车直接推平的办法,既可以节约劳力,又能提高拉沙改土效率。
在六连大沙包工地,人们可以看见妇女排长张桂英、班长易素梅带头拉着用沙枣木制作的大号爬犁拉沙,她们的爬犁上都摞着3个大红柳筐,每天从沙包工地往农田里拉一趟,足足有三四百公斤。
十五连女职工宋爱华、鲁兰玉,为了提高拉沙工效,常常在夜里熄灯前,用心给班里的爬犁子两条“腿”上浇水,冻上一层再浇一层,让全班的木爬犁都有两条“冰腿”。
安装了“冰腿”的爬犁,在冰雪中拉沙子更轻快。
十九连连长名叫邵经校,是1965年来团的退伍军人。上世纪70年代,团场冬季的气温都在零下30摄氏度以下,沙包冻得邦邦硬,十字镐砍下去只有一个白印子。
邵经校了解情况后,就跑到团场武装部请求派专武干部支援,最后十九连巧妙采取钢钎打洞、利用自制土炸药爆破的办法,一炮把沙包轰塌震松一大片,大大提高了装沙速度。
前方开展消灭沙包、拉沙运肥改良土壤大生产劳动竞赛,同时也忙坏了团场后勤部门和连队司务长。
十三连老司务长胡永福,十九连司务长谯长喜,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军垦,每年入冬,他们就在连队大伙房的菜窖里装满白菜萝卜和土豆。
拉沙运肥劳动竞赛一开始,他们又积极外出联系买回猪,宰杀了淘汰羊,并且积极安排连队豆腐坊供应豆腐,确保参加拉沙运肥的职工群众有肉吃,有豆腐粉条吃。
从1978年冬季到1979年春季,团场各连队50%的农田土壤得到进一步改良,直接“消灭”了大小沙包24个,新增耕地面积410亩,团场农业作物单产和经济效益均实现了提高。(高永明)
十六天割苇记
1953年临近春节的一个晚上,在二十三团(现八师一四三团)当班长的我被叫到连部接受任务。
连长对我说:“小张,现在有一个紧急任务,到8公里外的沙湾县乌兰乌苏三队苇湖打苇子,每人的定额任务是:割苇子100捆。离春节还有16天,你能完成任务吗?”我毫不犹豫回答道:“保证完成任务!”
第二天天刚蒙蒙亮,我与12名战士背上行装,走了一个多小时,来到目的地,落脚在一个只有三面墙的老磨坊里。
3个小时后,我们用苇把把老磨坊的一面墙堵上了,再把四周有漏洞的地方补好封严实,最后把毛毯挂在苇把墙一边当门帘使用。
之后,我们进入苇湖开始工作。大家除了中午就着雪啃干馒头时可歇息片刻,其余时间都在干活。
当时,白天的气温都在零下20摄氏度左右,晚上最冷可达零下40摄氏度。
割苇子时,挂在苇子上的雪落在战士们身上,打湿了大家的棉衣棉裤,但没有人停下手里的活,仍埋头苦干。
到晚上收工出苇湖时,大家的眉毛、胡子和帽子结满了厚厚的白霜,没过多久,棉衣棉裤就被冻得硬邦邦的,走起路来哗哗作响。
回到营地,大家围着火堆吃饭取暖,还要晾烤打湿的棉衣棉裤和鞋子。
晚上睡觉前,战士们把床褥铺在火堆四周,穿着棉衣、棉裤和毡筒,戴着帽子,一个人的头枕着另一个人的腿围成一圈,把被子一块盖上,搭伙就睡下了。
在16天的劳动中,炊事员也很辛苦。除了当天完成做饭任务外,晚上还负责值班,给火堆添柴、帮我们盖被子,准备第二天带的干粮等。
等我们下苇湖后,炊事员收拾好锅灶炊具,才能躺下睡上几个小时。下午,炊事员去周边捡回晚上用的柴火,早早把火烧旺,等我们回来房子已暖和了。
在16天的时间里,我们每天劳动十三四个小时,只睡6个小时。
就这样,我们按时超额完成了连部交给的工作任务。(张万昌 口述 陈玉民 整理)
学校的菜窖
1975年,我从农十师(现十师)一八七团四连调到一八七团学校负责后勤工作,夏天种菜,冬天管理菜窖。学校的菜窖保障了住校生冬季有菜吃。
学校的菜窖是一个地窝子式样的建筑,门是朝南开的,顶部有两个烟囱,内部很宽敞,分为两间,外面那间面积很大,中间有两排支撑柱,支撑着屋顶,面积超过100平方米;里面那间不大,也就40多平方米,两间各有一个火墙和炉子。寒冬时节,每天一早一晚烧上一炉子煤块,让火墙持续供暖。
菜窖储存的蔬菜就是我们夏天种植的大白菜、土豆、萝卜和包心菜。其中,比较好保存的是包心菜,这也是窖藏最多的蔬菜。学校食堂冬天供应的三餐伙食,基本上就是馍馍和菜汤。
秋季,我们种植的冬菜成熟了,采摘后分类摆放,土豆和萝卜要装进麻袋,这样存放的时候久,拿取也方便,那些裂口子的,长得小的,先放在一边,最后入窖。
管炉子是一个技术活,底火要不大不小,先加大块煤块,基本把炉膛塞满,再加些煤末,这样可以让煤在12个小时内持续燃烧。
刮风时,火墙气体流通得快,一炉子煤块很快就烧完了。所以,每到大风天,我们就会留下一个火眼,在煤块上压些炉灰,保证炉子12个小时不会灭。会管炉子,是管理好菜窖的关键。
除此之外,我们还要检查蔬菜的保鲜效果,挑出有变质倾向的蔬菜。尤其是开春时,天气回暖,蔬菜表面就会有烂叶子,这时,我们两天翻一次窖,把冬菜都整理一遍,保证食堂大师傅来拿菜时,菜都是好的。
上世纪90年代中期,我退休后,团场冬季蔬菜供应越来越便捷,有着时代印记的菜窖也就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。(韩引焕 口述 王云鹏 整理)
冒雪找回履带销子
1978年春节刚过不久,原农八师一三二团(现八师一三三团)七连对几台拖拉机进行冬修。
记得这年冬季积雪较厚,3月初的一天,连里安排机务排职工刘钦联跟着拉化肥的马车,去团场农机站库房,把链轨拖拉机履带销子拉回来。
那时,从七连到团部只有一条坑坑洼洼、弯弯曲曲的大车路,中间还要经过两个沙包、几处翻浆带,职工每次去团部,步行需3个多小时。马车虽然快得多,但是道路坑洼不平,颠簸厉害。
到了农机站,大家把8捆用铁丝捆着、稻草绳缠着的履带销子装上马车,急急忙忙往连队返。
回连队的道路坑洼不平,天空又飘着雪花,等马车晃晃悠悠回到连队,天已经黑了。
到了连队,车把式把大车赶到机务大院,帮助老刘卸履带销子。“不对!销子应该是8捆,为啥只有7捆?”找遍车上,数了又数,只有7捆!肯定是半路上给颠掉了。
老刘拿起手电筒,顺着大车轱辘回来的印记,一路寻找丢失的履带销子。
当时我在驻七连工作队工作,立即组织了连队十几个人,每人带上一支手电筒,又拉上两架木爬犁,沿着团部方向追去。
老刘心里十分着急,他担心这捆履带销子被人捡走,还担心影响连队拖拉机冬修任务和整个春耕生产。他脑子里回想着马车回来时最颠簸的地方,一路踏着积雪,打着手电筒瞅着,汗水和融化的雪水糊了满头满脸。
我们追上老刘的时候,是在离七连到团部正好一半路程的一处坑洼路段,这里有一条洪水冲击形成的沟壑,刚好又有一处拐弯,老刘怀疑履带销子是在这里颠下去了,有可能埋在雪里,所以,老刘正趴在雪地里到处摸。
“找到了,找到了!”有人从一个雪坑里找到了履带销子。这时,只见老刘突然一下子跪倒在雪地上,很久没有起来。
大家把履带销子搬上了一架爬犁,又硬把老刘“按”在另一架爬犁上,踏着积雪,怀着完成任务的喜悦心情,回到连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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